语境
我看到是,
天空中有雨落下。
天空中有阴沉云落下。
我看到是,
绝望的哀情从天空落下。我听闻惊雷,目睹闪光,我看到无穷语丝
从天空落下。其中每一丝每一毫,都晶莹剔透,是宝石,经过爱情
的点染。于是我听闻,从廊下走过,在深深的雨之海洋中,风同雨
的呼声。金色的雨,金色的透明点滴,我看到,群象在这雨之平原
踟蹰而过,寻觅着一条路径,森林,雨的降临森林,在这片无限的
回廊宫阁。我看到雨中群马在雨中的河流中奔腾,挣扎,我看到云
中冰变作闪亮的鱼群,在冰变作的海洋岛礁之间穿梭,嬉游。就在
这从天空垂落的瞬间,自由的柔软颜色在雨的交响中流浪,封闭了
城市,封闭了街道与灯光。就在我在这无尽时空中一瞬间的凝望片
段之中,整座城市的阴晦变成了天空的补丁,灰色的一匹,从东翻
卷,到西降落,压塌了仰望的时间,仰望的女神与受难的神子。天
空的废墟与泥土的废墟,
冲刷,
繁复,
变得濡湿,
变成氤氲的晦气,
木霉的气息,腐朽的喘息,在混沌的明晃之中,承载目光和希望,
产出呆滞,愚騃,忧悒,怨怼,富有甜味的断想与冲动,就在这无
尽的荒原之中。冰冷的手指,冰冷的面颊紧紧贴着在夕阳下流浪的
铁,铁塑成的战车,铁马与铁铸的指挥官,面对空无一人的战场,
盛着无限反射的七彩之池,野花的泪滴,野草的诗章,一簇接着一
簇拥挤在这来回无物的盆地里,回响从山谷里传来牛羊的长歌,野
生的爱情之嗥鸣,只是无人想象,无人等待,走马观花,进至于癫
狂,和温暖而微小的喜欢。所以我站在城池边角的土制废墟之上,
远离大海或是任何人的远望,只是在自我隔绝的极点渴望拥抱,燃
烧着火焰的球体,如此广大,喷涌着磁场与电流,沉没在泥土覆盖
的岩壳下方,
运转,
流淌,
跨越亿万里以血肉之躯丈量扭曲的时空,
从它内部的鼓胀听见一些高远的歌声,
正在伴随着幽暗的宇宙一同
轮回,散华,飞入非想镜,就是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在群星光芒
闪耀之处,映照着全部光谱的全息信息。我的月宫,是那充满凡人
回忆之地,静静等待光明在大地上扫掠与生命自然的时间吻合,从
朝阳到晚霞,我都透过微尘的宇宙空间描绘光行走的路程,以及每
一点来自分子吸收与辐射。有时想要爱情,我会躲在书本的角
落,是泪滴藏匿在整片海波起伏不定的哭泣中,我会跟随一些依
稀的倩影到达新的孤独之境,一开始便极力写景,那火烧云映照
的海岸,金红的伏波,远处霓虹的灯岛,这是我对于那时间地点
最后的想象,湮没到幽暗的楼影,暴雨的罗幕,一些刻在石上提
示着世界的重启,死亡也是其中一个,残喘着攀附的我的影子,
扯到破碎,覆盖在大地上,石壁上,聆听最后的孤独之歌。我会
在重新想念的时候遇见美神,或者在高山的寒草,白雪覆盖的沙
漠,青色碧绿的湖水畔,象征灵性与智慧的红衣与珠串,叮当作
响,了无声息,就在我窥见美的形影,徘徊在砌石拱门之下,那
些又高又粗又坍圮的石柱的影子分割而出的光明节奏之下,我拿
着火,火的炬,火明亮幻想又奔腾,激发着空气与血流,迷失,
在它与我的对望之下,动摇我的影子与心神。就这样去见兔子先
生,我的月亮母亲,在密林之中,跟随火萤的脚步,一起与找见
那位老教皇,一位发疯的诗人,一位魔术师,狮子与鹰与蛇与天
鹅的原生剧场,朝拜木刻的神明,躲在他们之中,不敢言语,受
摄于那惊魂的魇梦,观看少女的表演,歌唱与思念的傀儡戏剧,
以剑搏斗。我从未见过如此血液在山川间涌流,大地疼痛,痉
挛,在所有的恐怖之中,我看到金属堆积而成的森林,海洋,无
情地耕犁着残损的泥土岩石,研磨,搅动,只有一曲安静的舞
曲,在空无一物的冬天,一段温柔的唱词,在狰狞熔断的铁与扭
曲失色的火中间,使一切失去意义保有意义之物陷入绝然的寂
静,是我们的女儿,在这绝望的呼吸之中牵动着最后的丝线,摇
摆。只要我听见,最后的提示,在萧瑟铺满全部土地的时刻里,
我仍听见一些轻微的躲藏声音,无害绵软的云团翻过消弭的山
巅,张开了天空的面目。泡沫从池塘的深底鼓出,飞出水面,变
成了天使,就在那藕花叠着莲叶间,是我无穷只眼眸所确认的,
小小的天使们就在这油绿与嫣红中玩耍演奏音乐,赋予我想象。
我看到有天使来触摸我的瞳孔,羽毛模糊了泪水,视界失焦,进
而淡退,失力,我回想起那落满羽毛的天空,每一根羽毛都带有
如此的柔软,散发出白色的光晕不似鸟类所能拥有。它们就落在
树梢,落在那片荒芜的大地,是光的碎屑,影的回忆,母亲的
爱,轻柔地飞起了树,连根,连着奔走的人,互相倾轧的楼房,
空洞的譬喻之内,都被掩盖或带到天国,都变成一扇门,几乎如
此普通,只有你轻轻推开,默默窥探。这其间有如此之多难以想
象,你亲眼见到那条河流,在最为寒冷的冬日,从上流漂流而下
的冰,它对你言语好似溺水,它满嘴说着预兆,那宝石铸成的
国,人们书写在透明的玻板,那里举行着绝望之中带着戏谑的诗
歌大会,有一些美丽的少女带着属于她们的宠物,蝙蝠,狐狸与
豹子,都在那门前,等待着那背着大刀的侠客开口,他是如此缄
默,破碎的长发遮住了从他眼眸中射出的电光。如此难以置信,
甚至愈发诡谲,就在欲望中进行,放大一个词语,放大全部语
言,首先是通过冰折射出七彩,同七彩攀谈,精粹七彩变成情
感,或哭或笑,惹人非议,感受肌肤的温度,就这样伏倒在温暖
的河岸。那里驱赶着羊群的神明曾睡卧,用他悠扬的短笛呼唤爱
情,爱人的名字,此刻是如此诗意,但又隐藏,躲在每一个凝思
的瞬间,那是不是另一位神明的名字,还是一种花朵的名字,同
时寄托了生命,馥郁芬芳,承受泪珠的能力。我有这样的想念,
甚至想重新开始,重新编纂,撕毁誓约,深中病患,跌落泥淖,
既然命运把我活埋在这凄凉的墓穴中,我只有重新开始布施言语
的宝藏,向着同伍的一些骷髅,冤魂,互相发誓预备从此堕落入
更深的地狱之中。但我仅是一个,那漫无边际的苇草中独一一
个,天地之间没有回音,无论是前生还是来世都将继续这无限朝
圣,一场没有观众的悲喜剧,一出彻底邪恶无情的闹剧,可就是
此一个,能够自嘲,重新回到山上女巫的身旁,人们在这里供奉
狐狸,并祈求无关紧要的平安与幸福。我就在他们之中,平静着
看着一切发生,孤独或者欢喜苏醒的时刻,恍惚之哭,在无限的
生命重逢时刻,因果与逻辑无从支配的界域之中,面目全非,在
言语之境以简单的姿态互相共鸣,采取令人心碎的方式,超越了
自残的欲望,就在此刻一瞬间,月亮的影子遮住了太阳的光芒,
日食,眩晕,在轮回之中用无限的形色,穿梭于信仰之外的灵
魂,向着更高的生命形式,黑夜以无限的温柔与包容吞噬下城市
的绯红光晕,投影在混沌的粉云之中,看到了冗杂的电光闪射倾
轧,疼痛之刻骨,永无穷之共感,使明晰,使知晓,在恐惧与愉
悦至极,如同黏稠的流质,从眼眶,耳廓,口鼻指缝间无可抑制
地溢出,并且使同化,溶解,腐蚀,是灵感的自我复制理论,如
此脆弱,岌岌可危,逐渐充盈了地平线上每一个角落。这个时候
你只有立在那海崖之上,轻悄的歌唱,在海风吹拂的地方,都将
口耳相传的,你的诗歌,在高高的大气中,自由地传递着,干燥
而冰冷,等待湿暖的阻遏。于是你将替那些人哭泣,而你的哭泣
也将变成歌声,你的一呼一吸都将变成音乐,伴随你的肉体,都
在交响,都在合唱。我仍会前去探望,不顾风暴与雪风,在汪洋
之上,殉情之旅,直到土地上每一个以语言相交的神灵,会在睡
梦之中朦胧记得这些飘碎的故事,无论走向何方都将成为永恒。
因为这个身份已经深刻写入我的肉,我的魂,以血书,以泪书,
衡量质量,颠倒梦想,深郁臆想,隔着生死的鸿沟漫漫的呼唤,
荒原章,执镜章,太阳的哭泣实现,欢爱实现,梦遗实现,这不
过是微薄的苦痛,困抑,不比你我都见到的万一。因此这就是你
的祈愿么,这便是我曾经教会你的言语么,在雾中,滚烫的雾气
是七彩的龙穿行在灰暗的楼群,是幻想游行,金色与白色的鸽
群,环绕着,急速地飞翔,鸣唱。我们就在这浑浊的漩涡中心,
无数的目光在此处交欢,受切割,受血,受水,刀光剑影,有限
次穿越世界的壁障,人性的监牢之垒,是一个巨大的有穷法轮,
轻盈地旋转,就这样在轮回中心,旋转的轴心,是追逐游戏,就
在这诸神的花园中,我们与那些可爱的精灵玩耍,嬉戏,那些用
美好的晶莹幻想织成的羽衣,用羽毛编成你臻首的装饰,再回想
那些笑容,是无忧无虑的墙角柔弱的蔷薇。我就在这小小的房屋
前,一些朋友在后院交谈,而我坐在门廊的躺椅上,享受着无限
制的存在感,我会思念我名叫夜的妻子,想起我也是一片夜,同
样有着黑色的瞳孔,黑色的长发,同样深邃而浓密,而天空不过
是我们曾经游玩过的回忆之承载,正如它承载着我旧日的凝望与
深思。可是这在消缺时间与空间的此处失去了言语意义,变成一
些不再连续的观测,自我,自我性,自我格,一些片段失语,变
成默片,变成纯黑,如果还能下降,会有星点出现,一滴,变成
夜的波痕,清脆的晕响。只要停止变化,就会陷入孤独,舞步,
或者眨动的星点,只要回到寂静中,就会忘记直面的勇气,成为
空洞的一员,背离友情,月光或者篝火,在空荡的沙滩上,背离
夜色,只看到自己的脚印,与大海的嬉戏。一切孤独的声响在河
流上飘动,冲刷着巨大的岩石,碎裂,聚合,回旋,是孤独之
舞,凝固在观想的瞬间,又脱离于沉思之外。我就在这里垂钓,
在逝者围坐的圈外,思维之池,静观时间的消融,意义进行同
一,而笼罩在我意识之上的隐秘的忧切,不停地提示着,小小的
刺痛着,无论成为何种开启,作为钥匙失格,那开启通往宝藏之
门的咒语,哪怕一丁点的仪式都不会记录在此。那些我费劲辛苦
找来,苦思冥想得来,都已然消失殆尽,而飘零的梦境,龃龉的
呓语却依旧纠缠我的心魂,人间不过几声惊叫,又有淡漠的血
污,但这些流逝的哀情却以言语的方式躲藏起来,你不会知道这
过分的自我描写的目的,而这绝望者的歌声也无从给予抚慰。我
想我必须离开,以一个候鸟的姿态,不再追逐智慧的幻影,不去
思考颜色,干净的天空的渐变颜色,轻薄易碎的蓝色瓷器,或者
轻盈的绸布,迷惑的面纱,黄昏的绯紫,几乎无从承载眺望的温
弱黄色,和其中无限排列的渐变,书本告诉我这是电子与光子的
相互作用。我只有从这里,窗台出发,张开我的羽翼,在朝阳尚
未染透天空的瞬间起飞,穿越青,穿越青紫,穿越紫,穿越黑,
同太阳与月亮对视,一个变成左眼,一个变成右眼,就在这被孤
独与命运浸染的瞬间,我要想起我自己,我赋予自己的名字,使
命,这条道路,几尽湮没在混沌中,我想起我的力量,一小片土
地,数不尽的回忆,在异样的世界中超脱轮回。在这昏暗的时
刻,大地上覆盖着雪,雪的精灵,送来了新的幻想,动摇,转瞬
间落满,染成白色的天与地,自此刻哀倦的观想中,仅是雪与
我,对坐在温暖的桌旁,近乎睡着,那浮响的,如同浪潮,呼唤
着我,教会我,去爱,去欢笑,一点一滴的光明,把我从黑暗与
癫狂之中拯救而出,转瞬,又变成微笑的雪儿,哼着催眠曲,转
瞬,又只我一个,对着那把剑,散着冷光,转瞬,我已飞驰在铁
道上,沿着绵延的海岸线,此刻我在言语中见证,想要建筑起现
实。就在这些或真实或虚妄的语境之中,必然藏着那绝对的语
境,世界之果,历史的尽头,那就是门的实体么,这一切文字的
造物来路,去路,是不是都会在那里写定,就在那写作开始的地
方,斟酌着字语,随着那轻柔的歌声的旋律,从简单而美好的事
物开始,女儿醉心的微笑,和哀靥泪珠之雫,追寻神迹,点亮万
物之火,滋润心魂之水,我想这本是一首好诗,一曲期待献上的
情歌,呵,那终日高悬的求索,与爱人分离的断念,无穷反复不
明就里的奥义,这一切都令我厌倦,这着魔般的倾吐,恍如隔
世,生命与生命之间的壁垒,可是我不想永久困死在这迷宫之
中,我只有呼唤,寻找那几乎埋葬在无尽意识中的回忆。我是,
谁,我的名字,雨或者雪,我试图想起,鸟儿,天使,傀儡,从
远到进,依稀是我所遇见,见闻,但又是我之部分,它们的回
忆,所构成之原理,互相疏离又重叠,发现,映照,传递着光的
讯息,生长,抽芽,自由,燃烧,照亮静夜,照亮只有你我看得
到的界域,而我想要把你拥抱,因你随我到此,穿越万顷河原,
我们真是两位神灵,是正与反,阴与阳,我渴望写你的诗,就在
山谷之中的休憩时刻,我将浣洗我的长发与衣衫,流放这些诗
篇,就在时光的消息互相辩驳时刻。现在我将听闻我自己,是否
是在那长长的旅行之中,寻找到那失落的魂魄,在这终将被大雪
掩埋的城市里。就在那绝望之巅,在山坡之上居住的痴人,在太
阳之下行舟的摆渡人,那些书册的看管人,在冰川的环抱之中,
在不停地自我探问中继往迷失,我想这是无极之境,太极,散
列,开张,又聚合,同一,幽幽是悬挂在枯枝上的弯月,是我还
没有见过的面容。就在你们之中,有一些过往的我,在你的门
前,每一个人都执火,冷淡的火,自地下涌出,带有血色,不
甘,愤恨,那些惨遭抛弃的梦想,恐惧的幻影,地狱之门。这些
火是早在时光中丢失名字,流离失所的火之废墟,失却了赎罪的
使命,而流浪,新的自由宗教,我就在这些火炎的环抱之中出
生,在它们之中,我是一个王,我渴望是呼啸,爆发,可是在这
些死亡的譬喻中间,一切都如此荒诞,以火编织成高楼大厦,编
织纸醉金迷,我就躲在这些形容枯槁的滚烫的人偶之中,默默履
行我先知的义务,在空荡的地狱之中,魔幻僭越现实,无聊的怒
火侵蚀膨胀的欲火,都在血色的洗礼之中,熔化,不堪一击,非
梦,而是芒刺在背,无论是炼药的魔女,鼓吹的鬼仆,蛊惑的魔
影,都参与这绝大的戏谑狂欢盛宴,因那死亡早被偷盗,束之高
阁,只有鸠毒,扭断的视界,永远孤独的颤抖,以正义霸凌欢
乐,以崇高鄙夷幻想,呵,我就在你们之中走过,看着自相残杀
的血肉从天空之中如雨落下,无限的饥渴烧灼着钢筋砖土,预备
把地狱烧穿一个巨大的空洞。我开始意识到我变得几乎与人同
样,难道我正是一个人,在这无垠的混沌之中,是不是要给我这
样的清明,那些手指,向着内部索取,被称为人性的疆界,恍惚
如迷的爱,绝望的爱,扭曲禁断的爱,或者,希望的爱,祈愿的
爱,温暖湿润的爱,把我拉回想象界域,用尽言辞,爱之天堂,
爱之地狱,在泪水组成的河川之中淘洗宝石一般,我将继续寻
找,那些已死之爱,阻抑之爱,编纂恋歌,因为我内心萦绕着不
安的闪电,而我所寻求之物,被我亲手打碎,即便,再书万字也
无法挽回,回到时光之外,重新写定自我,世界进行。从轻盈走
到沉重,从沉重走向断裂,我究竟是否飞行的族类,还是只有蜡
制的翅翼。可我只是,土地上最后一个同类的寻求者,是谁把孤
独写进了我的生命设计,写进了我的基因,遗传,我仍将永远成
为自我的朝圣者,搜寻有关神明的歌呗,编纂,如同抹泪,自从
我三次死亡开始,所剩无几,只有在此处,永无止境地重生,可
是我不能知晓,无从停歇,这些言语,将会成为拯救还是诅咒,
已无退路,将军,在同自我勇气的斗争中。我想召唤,隐秘之
池,水仙之池,向着真幻的拐点,来到那大雪深央,这独一的合
唱,绝对自我而献礼,天下飘纵,如诗,辨理,对着山谷空明,
思念引起火流,怀抱着丰美的果实,优雅的肌肤的山谷,透明的
光摇晃着轻轻的马蹄,在呼唤你的时刻里,大召唤青草,在冬日
的萧索之上,召唤春泉,自窗外捡拾瞬间冥想,安定追逐,与
风,自天穹煌煌落下,金舟,在此之上,我乃诗人,在此之上,
我乃语者,宇宙同相之譬喻,重复,巡礼,遍路,重新回到我的
同伴之中,那些拾掇火焰的人,啜饮月光的人,青色墨染的山谷
之间歌者。你我相见,在夜晚的草原,只能互相听见呼吸。是囚
犯,一些失魂的囚徒,我们坐在远离篝火的地方,等待清晨,夜
晚数不清的故事,我曾想与我的兄弟姐妹一起骑马去,在高原上
最后有花儿开放的地方,但我是已经闯入了精灵的领地,我不小
心偷听了谈话,流溢着美,无欲之情,就在我倾听着你的心跳,
我的梦见,终将成为我之外的存在,同蝴蝶,落雪,假面一样,
是生命的譬喻,是一本书,文之落定,成立之戳记,所以我在这
份茫然之中,所,追求的,所燃烧,成烬,将一张白纸,烧成
诗,等待着你,似要倾诉,连绵的倾盆大雨,等待你,等,将我
唤醒,唯独你,世界之中的一个,我不能同化,而我将变成你之
部分,不堪揣度之回忆。在这些似是而非的痛楚中,在不安定的
缔造与毁灭中,一小间茶室,正对庭院,打扫干净,你我对坐,
既然你已到达此处,穿越我设下的迷局,你也许可以回答出那三
个问题,好是你观测我如同观测太阳,可是你来了,想要见我你
需行那叩门的仪式,追寻我的步伐,把我的语言全记在此处,你
的生命已然与我连接,就在此处。我想最后捕捞起,深海之下鲸
鱼的歌声,我将它们折成一束花朵,就夹在书页之中,我会欣喜
地轻轻展平它的花瓣纹理,花蕊,让她植根在墨色之中,是了,
现在正是梅花开放的时节,厚厚的粉雪淹没了街道,压弯了枝
杈,纷纷扬扬,如此温柔,是我的恋人,在绕太阳椭圆旋回的一
周之内只能见到一次,但在我凝望的无穷瞬间内,我可以与她促
膝长谈,就像现在你与我一样,我如此渴望,因为留有的时间已
然不多,在我最后明悟的时刻,就会离开,轮回的终焉,连着人
间简单的美好都将不再。是我睁开眼来,初晨变成一滴眼泪,透
明地划过粗糙的脸颊,而夜晚的譬喻重新聚拢在浑圆的瞳孔之
中,连着那条河,那扇门,许许多多唏嘘的忆影都,变成圆环,
我想这是世界的开张,在这昏暗的小室,异样生活遗留下无尽的
残骸,我就在这之中,小心翼翼编织着最为宝贵的故事,等待下
一次相见,心之宇宙,自由之电。就这样,我重新回到原本我的
身份,求祭,祭火,在此,成为极点,雪轮,南方召唤苦楚,北
方召唤喜乐,西方召唤空明,东方召唤奇迹,在此,三位守望的
女神,透过镜面,看着,我,重新回到原本我的身份,求祈,祈
愿,在此,成为极星,命轮,映照着,我,重新回到原本,原
我,花之绽放,雨绽放,同冰之深思,呼啸,爆发,隐秘,恋
歌,朝圣,朝圣。
天下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