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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篇

从底渊浮现上来，死神命我不能回头。

似曾相识，我来到莲叶池旁。

是你们来迎接我。自我出生到如今。教会我言语。

在这时间里，坐，卧，奔跑，在纯净的黑色里，喰，泣，抢夺。

我们渲染过的颜色，我们勾画过的形状里面，你究竟想留下什么。

你叫我遗忘，你叫我思想，你用黑色的眼睛盯住我。

在树梢出生又腐朽。爱抚又撕裂。

用火炭雕刻我的心脏，直到它冷却。把名字领来，叫它迷失。

居住在自我的深处，叫我追求你又背弃。一切纠缠至今的名字与爱与死。

仿佛我又听到了一千种合唱。大地朝四面八方震颤。

 

一次又一次，伴随我。叫唤我。舍弃我。

我的同伴埋我，悲伤轻柔。信仰，仪式与宗教。用智慧引我。

在水，在火，在秤，在目光，在回忆中。用舟载我。

用白色，用黑色，用风抚我。在我爱时言语我。

敲醒我，拿刀割我，拿剑刺我，拿我苦绝释然我。

是爱，是死，是你，是我。

 

今天我见到你，我从所有人的面孔中见你。你对我哭笑。

我从人偶中见你，我也见到你腐朽，你从雨水里降生，又在尘埃里睡眠。

我开始明白你不存在，人们对你的故事都是假的骗人。

你是诗句列成行，你是文字的使者，你是一场预告。

死是雷声在大气与土地中间游荡，是唯一的无趣的神明。

我们不用这样的语言，死神没有秘密。

死来到我的身边，死是如此的憔悴，又是如此的欢愉。死只有暧昧的双眼。

死亲吻我，流连我，对着满世界空荡的回音，自我感动，自我抚慰。

对死我只有最后的诗言，是谁在廊下不停徘徊，谁在窗外。

 

今天我见到你，你用我的言语向我诉说。你告诉我秘密。

好了，我想我们之中需要一些坦白，我们，或者你就是我。

我们不是要去迎接，我们和爱，还有大水，和一些火，不是要去迎接的么。

你是，我们是，永远的堕落，如此的静谧，永远的恍惚。

我们不是正准备把颜色铺陈，把形状镌刻。好了，死亡。

死神消减我的精神，摧毁我的肉体，又使我带笑，使我明亮双眼。

好了，你有这一双瞳眸，该你来记，你也像哭和笑一样来记。

替我记下万象浮起落定，替我记下朝圣路上一切幽暗。

再记名字，言语，记面目，记下他们的信仰，他们全部的路。

是以记下，朝圣中，朝见虚妄的神灵。

 

诸神篇 • 010

天下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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